政治权力的正当性源头只能是众多个体协同形成的意志，而不是任何别的事物。

另一方面，毕来德又要通过他的庄子形象来造成后帝国时代作为自由个人可以行使政治批判的新主体，换言之，又要求庄子哲学达成某种新的历史的、政治的效应。由此与近代以来的主体观产生鲜明的对比。

《庄子》文本中通过气的概念所刻画的虚空与混沌，在毕来德看来是完全开放的虚空， ------------------------------------------------------------------------- ①［瑞士］ 毕来德：《庄子九扎》，《中国文哲研究通讯》第二十二卷，2012 年第3 期，第13—14 页。------------------------------------------------------------------------- ①《庄子九扎》，第20 页。庄子曾经以通天下一气来揭示宇宙秩序与身体的秩序之间的连续性，但毕来德顾忌的是这样一个完整的世界想象会沦落为帝国秩序统治的哲学同谋，因而坚决地予以排除⑤。庄子论述到虚空与万物之间来回往复的过程时，描写的是我们主体的运作，在后世被诠释成了一种宇宙的运作。说身体是资源，这意味着身体本身作为官能的总和，乃是有待开发的，官能本身固然内涵被给予性的因素，但却不完全是被决定的，更不是现成性的，而是在习练与开发中不断形成与提升的，而且这种习练与提升，意味着官能的自我运用。

毕来德恰恰认为，庄子的身体观念恰恰可以作为一种理论支点，来颠覆那种建立在气论基础上的贫乏的主体概念⑥。音乐把‘自身全部的潜力，从它最基本的到它最繁复的力量，都融合在同一种动态当中，这便是黄帝在陈述最后所提到的‘大道的活动。道与势成为一个银币的双面，相辅相成。

4 徐复观：《当代新儒学八大家集·徐复观集》，群言出版社1993年版，592页。两个实体中要判断出谁是主体，谁是客体，确实是十分重要的课题。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最大的缺陷在于反历史文化。马克思说：古代东方的国家，是凌驾于所有这一切小的共同体之上的总合的统一体，国王是共同体之父。

它们是民主政治的两大基础，当市场与市民在中国尚为稀缺资源，徐复观心想的民主就无法立脚。资本主义有其形成、发展与消亡的过程，在这过程中，无产阶级是天然的资本主义的掘墓人。

每个中国式公社——宗法社会，都存在着严厉的父家长制度。其二是要能面对现实的社会、人生问题，解决现实的社会、人生问题，不只是要解决书本上的问题而已。如已所叙，中国民本论虽然重视民的作用，但并不打算授权予民。也因为此，徐复观的 文化救国思想，不再是纯粹的卫道精神。

相对于神与天，君是实体，而非虚体。所谓政权的间架思想即是现代民主论的三权分立说，所谓民与政府关系的明确规定即是现代民主论的契约论。19然而在古代中国，小农经济具有最顽强的生命力，市场经济在古代中国终难发生发育，遂使可以使政府变得更好的中等阶级，始终难发展与壮大。我们注意到他的文化反省论中包含着值得推敲的思想，这就是两个传统——高次元传统与低次元传统的思想，由此又提出两个文化——高层文化与基层文化的思想。

而东汉知识分子的压力感，则多来自专制政治中最黑暗的某些现象，如外戚、宦官之类，是对专制政治自身已经让步以后的压力感，是局部性的压力感。为此他主张以自由民主之理与现实存在之势作抗争。

可见徐复观提出三个基本的概念：势、道、理。然而，做出抗击的态势，必须先寻到足以支撑抗击的可靠立脚点。

也就是这样，中国的现代性进步不仅因现代制度（主要指市场经济制度）的在建未成而停滞，也因旧文化的拖累而迟缓。这样，中国历来就存在着两个实体。势是道的形而下的基础。君为执权之治者，民为无权之被治者。他说：民权不必待数千年之起明矣。10他这是将中国本有的入世论作进一步的升华，将其发展为适合当代的新入世论。

现代意义上的民主社会，其特点是民从客体的地位转化为主体，由从者的地位转化为主者的地位。此即他所说的以理抗势。

这种君与民的主客顺序，孔子也无不赞同之，无不谋划之，无不维护之。现代性文化的人生功用，确立以诚信明理、节俭勤劳、敬奉天职、竞争高效为特征的资本主义精神。

18《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541页。这样，前期感受到的是整体的压力，后期则化为局部性的压力。

二、对民本论的现代诠释徐复观之所以将自由与传统结合起来，是因为他认定中国传统中本有自由民主的遗产。在这部著作中，洛克论说民主乃为市场经济和市民阶级充分发育成长后的社会政治要求。他将专制与大一统的政治局面结合起来思考，揭示个中因果关系。市场是一个力，市民是一个力，最终合为民主之力。

11 徐复观：《儒家对中国历史运命挣扎之一例》，《民主评论》6卷20-22期，1955年10、11月。人类再也不能无保留地把自己的生命，安顿在传统的价值中，焦躁不安，有恃无恐。

《泰誓》说：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他曾投身于政治，目睹权力争斗的真实，产生厌倦的心情，转上文化的道路。

这里的分析极为细腻：一个特定的朝代，专制力量的源头时常转移。盖地球之运，将入太平，固非泰西之所专，亦非震旦之所得避。

这才是对历史的真实解读。在徐复观看来，高次元传统的代表们，推卸不了的工作是反省。现代性文化也有其三圈层的构造，以效率论及市场论定其经济论，以民主论定其政治论，以入世论定其精神论徐复观觉得，要更新中国文化就当发觉中国文化的本质本色，此即为天道、人生。反省，产生各种各样伟大的思想家，发生各种各样伟大的思想运动，终于使人类从自己所掘的陷阱中得救。

产业革命将可贵的传统精神与价值世界一概否定，结果人世的一切光荣，权力，都集中在财富之上，原本尊贵的人，变成财富的附庸与财富的奴隶。他说：文化上反历史文化者，说不打倒历史文化，西方的文化便走不进来。

这样，尽管徐复观政治实践上超越了梁启超，然而就理论思想而言，因主张民主与民本等同论，竟与梁启超在认知水平上形成等差。也因为此，对中国文化作现代疏释就显得特别重要。

17恩格斯在《法兰克时代》一文中说：这种国家政权的形式，也是由公社当时所采取的形式决定的。一般说来，一个自由论者常是反传统论者，而一个传统论者，则常对民主取淡然以至拒斥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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